闲话胡同挖掘最纯真的北京记忆

我从小就生活在离北京不远的地方,参加工作时到了一个离北京更近的城市,直到10年前真的来到北京谋生。没来北京的时候,总觉得北京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人多点、楼高点、单位的牌子大点。来了之后,时间越长就越感觉到北京的不凡。认真搜寻了一下记忆,对北京最纯真、最朴素的感情不是来自于长城故宫,也不是首博国博,而是来自于北京的胡同。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小街道,但除了北京和周边的一些地方,一般都不叫胡同。去过很多城市,他们把小街道命名为坊、街、道、巷、里、弄,比如福州的“三坊七巷”,成都的“宽窄巷子”和“锦里”,西安的“回民街”等等。胡同这个词其实是蒙语的音译,产生于元朝中后期,最初写作“衖通”。元末《析津志》载:“大都街制:自南以至于北,谓之经;自东至西,谓之纬。大街二十四步阔,小街十二步阔。三百八十四火巷,二十九衖通。衖通二字本方言。”从元朝到清末,胡同的写法有十来种,分别是衖通、火弄、火疃、火巷、火衖、胡洞、衙衕、衚衕、忽洞、湖洞等,从清末开始,“胡同”两个字就基本没有变过。

建国前,北京城完整地和平解放,当时全城遍布着多个胡同,是一座魅力十足的古城。随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建设新首都的工程,无数地标性建筑、大广场、高楼大厦相继建成,而胡同却越来越少。目前虽然还有很多地方保留着胡同的地名,但真正的胡同却没有多少了,据统计全北京还有多条。这些胡同大约分成三种,新胡同、旧胡同和旅游胡同。

上图其实就是一张新胡同的图。虽然还保留着胡同的名字,虽然两侧的房屋还是以平房为主,但平房基本上经过了翻盖,周围还点缀着一些楼房,胡同的景致已经基本不存。旅游胡同就是划为旅游景点的胡同,最著名的就是南锣鼓巷、后海、前门大街附近的胡同。这些地方被乌泱乌泱的人群包围着,被一个又一个没啥特色的旅游商店充斥着,已经是徒有胡同的形而无胡同的神,甚至由于商业改造连形也渐渐不具备了,剩下的只是胡同的皮和胡同的名字。

旧胡同才是真正代表北京文化底蕴的地方,尽管也是被高楼大厦包围,但胡同建筑基本保持了原貌。没有游客也没有商业化,基本上保持了老北京人原来的生活环境。没有刻意的干净整洁,但一切显得自然惬意。没有雾霾的午后在这样的胡同里晃荡一个小时,感觉心灵都被历史重新洗涤了一下,所有的不快和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真正的旧胡同,尤其是没有什么游人的旧胡同在北京其实已经不算多了。那么,北京的胡同有什么看点呢?溜达散步的时候怎么来解读胡同的文化底蕴呢?

首先要看看胡同的建筑,元明清北京七百年帝都,胡同里的一个门楼、一个砖雕、一块门板、一组檐兽往往都有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底蕴,在不经意之间,你就会被厚重的历史撞一下腰。

比如这个门板。

又比如这个带着“联通logo”的瓦当。

还有这个经历了无数岁月的雨檐。

或者这组萌萌哒的檐兽。

当然,也不能忘掉那些至少百年的石鼓,它们冷眼观看着这个变幻的世界却不言不语。它们看过刻骨铭心,看过肝胆相照,看过红尘过客,看过笑里藏刀,看过生离死别,也看过落荒而逃。它们看惯了“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变迁,也经历了文革中打打砸砸的岁月。挺过来的,还是四合院门前的石鼓,还是代表门当户对的门当,挺不过来的却早早变成碎石埋没在历史的烟尘里。这些石鼓,是我在胡同散步时最喜欢看的东西。

看完了建筑,其次我们可以看文化。北京是个包容的城市,全国的秀才举人、画家匠人都荟萃在这里,来自湖南的齐白石、来自绍兴的鲁迅,来自各地的有才之人在胡同中济济一堂。他们和我们一样,当年都是北漂,却在北京深深地扎下了根。就像是这胡同中院门上面那一片青青的绿草,虽然还没有机会脚踏实地,却也显示了勃勃的生机。

当然,北京当年也是富贵之地,胡同中也蕴含着大富大贵,国公府、郡王府在你散步过程中就不不经意地出现在你面前,这样的感觉就如同你去菜市场忽然碰到大明星一样。看看这几个大院子都是啥。

这是霱(yu)公府,霱公即溥霱贝子,绵勋贝子之曾孙。此府建于同治八年()年,五进院落,是保存最完好的贝子级府邸,现在为某公司驻地,并不对外开放。

这是京师女子师范学堂旧址,现在是鲁迅中学。这是一座混杂在胡同中的西式建筑,建于年(清光绪三十四年),已经有年历史。鲁迅先生曾在此执教。整个建筑精致大气,历经百年保存完好,非常值得一看,可惜也不对外开放。

这是克勤郡王府,始建于清顺治年间,可惜在文革中被毁坏得很厉害,现在只是做了一些修复,目前是北京实验二小的一部分。民国时期最后一代克勤郡王曼森将此府售给民国总理熊希龄为住宅,曼森最后沦为洋车夫,社会上戏称为“车王”。所谓沧海桑田,在岁月和历史面前,一切权势财富只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一般不值一提。

本来想写篇纯粹的游记类散文,写到最后竟然有了一点莫名的伤感。不过,这片胡同还是很有看头的,非常值得走一走。文中所有的照片都是我中午用一个小时在这片胡同拍的,虽然拍得不好,但贵在真实。这片胡同位于复兴门内大街以南,宣武门西大街以北,宣武门内大街以西,闹市口大街以东的大约半平方公里的地方。这一片有园宏胡同、永宁胡同、光彩胡同、西智义胡同、东智义胡同、承恩胡同、石灯胡同、头发胡同、受水河胡同、抄手胡同、公益胡同等几十条很有味道的旧胡同,绝无游人光顾也绝无商业开发,被长安街周围的大楼紧紧地保护起来,真真正正的闹中取静感受文化舒缓心情的好地方,值得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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