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中国就与世界其他国家有着频繁的接触和联系，更不用说在全球化过程中的今天，中国的经济崛起使之与世界的交流更为频繁。在国与国的各种交流中，贸易可以说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交流模式，标识着“中国制造”的产品透过贸易的途径销往全球各地。历史上，除了丝绸之外，陶瓷毫无疑问是最受世界各国喜爱的中国商品。不仅其他文化和国家竞相仿制中国陶瓷，中国的陶工艺匠也受到外来的影响，在这种多向的交流体系下产生了跨文化互动的复杂网络。

年4月起，荷兰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于亚洲艺术馆展出以中国为中心向外辐射与其他文化交流的陶瓷展“与全球接触——中国贸易瓷的世界（ChinaandItsContactwiththeWorld：APerspectivefromExportWares）”，展览包含下列不同的面向：

陶瓷所见中国与西亚之双向影响

中国与西亚的交通可以追溯到汉代，自张骞通西域以来，藉由丝路的交通，各种各样的货品透过商人贸易得以流转。著名的萨马拉城（Samarra）遗址考古发现了唐三彩的踪影，同一遗址也出土了波斯陶工对唐三彩的仿造作例，证实了至迟在九世纪波斯陶工便开始仿造中国陶瓷。本展中即展出一件北宋的“影青瓷盏”以及12世纪在今伊朗附近的陶工所模仿的作例。

影青瓷盏，北宋

12世纪伊朗附近的陶工模仿北宋“影青瓷盏”的作例

中国的青花瓷自元代以来便大量外销西亚，根据最近的研究，中国青花的诞生极有可能是受到西亚陶瓷的启发，考古发现也证实在元代的景德镇有波斯陶工参与青花的绘制与烧造。在明代宫廷与西亚各国的交往中，官窑生产的青花瓷亦常常作为中国致赠外国的外交礼物，元、明时代的中国青花也受到西亚陶工的青睐而竞相模仿。中国青花与西亚陶瓷错纵的关系，在展出的一件明永乐“青花葡萄纹大盘”及16世纪今土耳其伊兹尼克（Iznik）地区所仿造的葡萄纹大盘的对比中便能清楚地见到。

青花葡萄纹大盘，明永乐

16世纪土耳其伊兹尼克（Iznik）地区模仿永乐“青花葡萄纹大盘”所造的葡萄纹大盘

然而，中国的青花不仅仅影响了西亚的伊斯兰陶器，在器形上中国青花也接受了来自伊斯兰世界的影响，例如一件15世纪下半期的中国青花器，其器形便是仿造伊斯兰世界中常见的用以盛水的皮囊壶，类似的器形在印度和印度尼西亚的青铜器中也能见到。除此之外，还展出另一件明正德年款的花插，花插的器身书写着阿拉伯文的装饰：“愿阿拉的恩典，照护他的王国长久繁荣昌盛。”就器形和阿拉伯铭文的装饰而言，这两件作品显然受到伊斯兰文化的影响，或是专为伊斯兰市场而烧造的产品。

15世纪中国青花器，器形仿自伊斯兰世界中常见的皮囊壶

花插器，明正德款

东南亚：中国陶瓷的海外热销地

东南亚诸国在政治、经济以及文化上，自古便与中国有着频繁的互动。其中越南与泰国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不仅仅是因为在政治上两国常常向中国朝贡，他们也是中国陶瓷销往东南亚的重要市场。在-年间，三宝太监郑和七次下西洋的航海探险中，中国与东南亚地区的交通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16、17世纪中国福建地区生产的漳州窑产品大量地销往东南亚各地。一件16世纪绘有釉上黄、红、绿彩的漳州窑罐以及越南烧造的类似作例，显示两者之间高度的类似性。

16世纪漳州窑罐

越南烧造类似16世纪漳州窑罐的例子

在日本茶道具中所称的“安南手”类型，即包含了漳州窑与越南烧造的这类陶瓷。青瓷也是东南亚市场中极受欢迎的商品类型，在泰国及越南陶瓷中，就常有对中国浙江龙泉窑进行的仿造。展览中藉由一件明代龙泉窑产品以及15世纪泰国青瓷可以对比出其在釉色以及器形上的相似和特异之处。此外，18世纪的景德镇烧造的画珐琅盖碗，器身绘有传统的泰国纹饰，是专门为销往泰国市场的器形。

18世纪景德镇烧造的画珐琅盖碗

全球化脉络下的“克拉克瓷”

中国生产的“克拉克瓷”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从亚洲输往欧洲最重要的贸易商品之一。由于大量的贸易需求，除了中国之外，日本陶工对“克拉克瓷”进行仿造，成为中国商品的竞争者；此外，伊斯兰世界的陶工也对“克拉克瓷”展开模仿。展览中将中国、日本以及伊斯兰世界烧造的“克拉克瓷”并置，呈现出不同地区生产的同类型陶瓷的不同面貌。

想象异域：中国与欧洲

在中国与欧洲的交流史上，荷兰商人与东印度公司扮演着关键的角色。展览中展出的带有阿姆斯特丹市徽以及荷兰王国的纹章瓷，便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自17世纪起向中国陶工特别订制的“高级订制瓷”。这些被视为带有异国风味、珍奇的中国陶瓷吸引了欧洲顾客的目光，欧洲的窑厂也对中国陶瓷进行仿造，虽然自年起，德国的迈森（Mei?en）窑厂就已成功烧造出瓷器，但欧洲市场对中国陶瓷的需求却没有减低；中国的陶工也不是省油的灯，至迟在年左右就有模仿迈森瓷器的作例出现与其竞争。17、18世纪，中国对于欧洲来说是一个奇幻的国度，同样地，中国也对欧洲充满好奇，包括牙雕、甚至文人书桌上的砚屏等各种制品也描绘着欧洲人的图像，一方面它们销往欧洲，一方面也满足中国本地顾客对欧洲的好奇。

纹章瓷器

描绘着欧洲人图像的中国牙雕

在当代社会中，人们日常的生活用品大多标识着“中国制造”，本展从历史的角度出发试图说明这个到处充斥着“中国制造”的现象并不仅仅是当代的现象！

图片丨荷兰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

王静灵为德国柏林国家博物馆亚洲艺术馆中国艺术研究员

与全球接触——中国贸易瓷的世界

展览地点：荷兰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亚洲艺术馆

展览时间：即日起-.4

更多精彩内容请参阅《典藏·古美术》中国版年7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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